六、菩提心的发起因缘
如何才能发起菩提心呢?菩提心之根本为利他。但这个“他”,并非我们心目中特定的“他”,亦非我们喜爱的亲人朋友,而是一切众生。利益一切众生,绝非易事。若是关起门来,在内心想象着利益一切众生,相对还比较容易。因为其中没有具体的众生,不会涉及那些我们讨厌的人。但现实中的众生形形色色,其中可能有相当一部分是我们不喜欢乃至痛恨的,是平时避之尤恐不及的。但佛法告诉我们,应对一切有情生起平等心,即使是我们的冤家仇人,即使他们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损恼我们,都要毫无芥蒂地平等对待。不仅如此,还要进一步对他们生起感恩之心,感恩他们成就我们的修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的确困难重重。
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关爱和在乎的人,比如父母眼中的孩子,青年眼中的恋人。为什么不能将这份关爱和在乎普及于一切众生呢?根源就在于我们的心。在我们现有的境界中,尚未具备关爱一切众生的心。在我们心灵中产生主导作用的,通常都是情绪,而情绪又充满着好恶和不平等。在这样一种心态下,可能做到冤亲平等吗?可能对众生一视同仁吗?即使表面能做一点,往往也非常勉强。
以平等觉悟之心利他,对心行的要求极高。但佛菩萨的品质正是这样培养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面对这样的困难和内心冲突,首先可以通过观想的力量,以相应的方便善巧来克服自身局限,启动内心平等利他等正面的力量。在我们生命的内在,本来具足佛菩萨一样的心,具足佛菩萨一样的无限大悲,关键是唤醒这种沉睡已久的心行,使之发挥作用。
菩提心也是缘起的,正如省庵大师在《劝发菩提心文》中所说:“此菩提心为诸善中王,必有因缘乃得发起。”菩提心乃一切善法中层次最高、能量最大的心行,其成就也最为圆满。但这种善法并非凭空而有,同样依赖于各种因缘的和合。关于菩提心的发起,通常有以下几种途径。
1、七因果次第
《修心七要》中,阿底峡尊者为我们讲述了七因果的修法,从知母、念恩、报恩、修慈、修悲、增上意乐进入菩提心。其中,知母、念恩、报恩是菩提心发起的前奏,而修慈、修悲则属于菩提心的内涵。
所谓知母,是将一切众生视为自己的生身母亲。众生无始以来都曾是我们的骨肉至亲,或为父母尊长,或为兄弟姐妹。正如《梵网经》所说:“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此外,很多佛教经典都曾论及这种关系。但对于现代人来说,“知母”能否使人生起报恩心很值得怀疑。相当一部分人,对今生的母亲都不愿孝顺奉事,更何况过去的父母?也许有人觉得,把一切众生当作儿女,效果也许会更好,因为绝大多数人对儿女都关怀备至,疼爱有加。佛经中也有类似的教导,言菩萨将一切众生当作独生子般看待。但此处为何强调“知母”呢?因为后面还涉及到“念恩”、“报恩”。人们对儿女的喜爱是本能的,是出于天性,但我们不可能对一切众生同样生起天性的喜爱,所以还是要“知母”。将众生视为母亲,是菩提心修法的开始,也是关键。
所谓念恩,是忆念母亲对我们的养育之恩。从十月怀胎开始,不仅给予我们色身、哺育我们成长,更在整个成长过程中悉心照料,付出难以计数的辛劳和关爱。我们在作如是观想时,应当经常诵一诵《父母恩重难报经》,其中详细阐述了父母的恩情。
父母恩重如山,我们又怎能知恩不报呢?不仅要对今生的父母生起报恩心,也要对生生世世的父母生起报恩心,还要对一切如母有情生起报恩心。在无始以来,所有众生都曾做过我们至亲的父母,不仅包括人类,也包括所有一切不同生命形态的有情。
然后就是修慈,慈即与乐之心。认识到父母对我们的恩情,就应尽力报答,使他们获得快乐和幸福,也使一切众生获得快乐和幸福。唯有对一切众生心怀感恩,慈心才能普及。修慈也是有善巧的,可以先从自己的亲人、从自己喜欢的人开始修,然后逐渐过渡到关系中等乃至漠不相干的,最后是冤家仇人,如是逐渐推广至一切有情。按这个次第修习,可以一步步拓展我们的心胸,在利益众生的同时,极大地改善自身心境。当我们心中能够容纳更多众生时,狭隘的自我也在随之瓦解。我们的心,正是由于我法二执而落入局限中,变得狭隘而渺小。若能对一切有情生起慈心,心量自然挣脱二执之束缚而得到拓展。
修悲,是拔除一切众生的痛苦。苦有三苦及八苦之分,前者为苦苦、行苦、坏苦,后者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盛阴苦。从这个角度来说,一切众生皆沉溺于苦海,即使暂享一时之乐,亦是长劫苦因。所以我们要生起悲悯之心,发愿将其从痛苦中拯救出来。同时,还要积极住持并弘扬佛法,若没有佛法智慧的照耀,世间将变得暗无天日。这种“不忍众生苦,不忍圣教衰”之心,也正是我们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强劲动力。
那么,怎样才能对众生产生不忍之心?面对众生的痛苦,我们时常熟视无睹,表现出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若是看到自己讨厌的人遭受痛苦,甚至还可能幸灾乐祸。这些都是修习慈悲过程中容易出现的问题。有时,别人向我们求法或求助,我们可能脱口而出就是“没有时间”。为什么我们更习惯拒绝而不是为他人提供帮助?正是因为我们对于众生的痛苦不能感同身受。甚至,我们还会给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我现在正忙着更重要的事情。”我执非常狡猾,当我们不想慈悲众生时,它会找到各种开脱的理由,使我们心安理得地原谅自己的错误,轻易获得心理平衡。事实上,有多少理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理由背后的动机是否为了利他?如果不是,再多的理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只能将我们已有的错误变得更坚固、更隐蔽、更难以改正。由凡夫心转入佛菩萨那样的大慈大悲,不仅要以柔软心对待众生,深入体察其痛苦;更要以坚毅心对待自己,决不以任何理由姑息自我的诡计。
慈悲心的修习,一方面是在座上观想。按藏传佛教的要求,必须每日三次修习菩提心仪规。修习仪规和观想的目的,都是为了长养这一心行。我们每观想一次,慈悲的力量就在思维中得到一次强化。在佛教修行中,特别强调运用观想力来转换心念。这是因为,修行所成就的并非客观结果。如果我们要办所学校,那么客观上的一所学校就是目标所在。但修行成果主要体现于内在的转换,其关键在于心行的运作。每天不断地观想,正是转换心行的必要过程。依唯识原理而言,也就是“种子生现行,现行熏种子”的过程。假如我们刚在座上修习了慈悲观,再看到一个原本讨厌的人,也不容易产生强烈的厌恶之心。即使没能很好地控制心念,事后也较容易意识到这一错误,并因此感到惭愧。所以,座上修行和日常生活中的实践检验是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在座上修习慈悲观和菩提心仪轨的同时,还应在生活中不断运用和调整。正如钻木取火那样,需要两块木头持续摩擦,才能碰撞出慈悲和智慧的火花。
修学佛法,最高成就正是菩提心的成就、慈悲的成就。如果说只修一法就能使我们成佛,那一定非慈悲莫属。正如《华严经》所说:“虚空尚可量,菩提心难知,所以不可量,大慈无量故。”或许有人会问,佛果的成就不是悲和智的成就吗?为何只修慈悲也能成就?这是因为,圆满的慈悲必然包含了智慧。若无空性慧为基础,慈悲亦无法达致究竟的圆满,无法摆脱凡夫心的杂染,充其量也只是有漏、有限的世间善行。长期以来,对菩提心的弘扬往往侧重于利他,未曾强调智慧和慈悲的关系。事实上,修习慈悲同样离不开般若智慧的指导。倘若有悲无智,难免会好心办坏事。所以,我们应当同时长养自身的慈悲和智慧,不可有丝毫偏废。
有了慈悲之后,应进而生起增上利乐之心,即强烈的利他心。这是发起菩提心的重要引导力量,也是发起菩提心的殊胜因缘。
2、自他相换法
除“修心七要”外,寂天菩萨的“自他相换法”也是修习菩提心的重要教授。从理论上说,“自他相换法”非常具有说服力。凡夫的特点是什么?正是爱执自我,舍弃众生,处处替自己着想,对他人漠不关心。我执是与生俱来的力量,并在无尽生命延续中得到不断的滋养和扩张。因此,这种执著几乎贯穿着一切心行,使我们滞留于凡夫境地不能超越。而我执又源自于无明,两者是构成凡夫人格的基本力量。
尽管在我们生命的某个层面,与佛菩萨是无二无别的。但我们的确还是凡夫,原因何在?正是由于这两种力量所致。一旦打破无明和我执,我们就不再是凡夫了。所有烦恼和恶业的生起,亦是源于无明和我执。我执处处替我们包装,替我们维护自身利益,想方设法地逃避一切于己不利之事。杀盗淫妄,哪一样不是因为我的贪、我的嗔、我的痴呢?我们所以纠缠于贪、嗔、痴行为中,无非是寻求快乐,绝不是为了制造痛苦。但最终结果,却给我们带来无尽的苦果。所以说,我执乃一切衰损之门。
那么,我们所建构并执著的“我”究竟是什么?当我们说到所执时,首先会涉及能执,也就是我们的意识行为。但意识所执著的这一切,不论是思维的部分,还是身体的部分,皆虚幻无常,无法从中找到固定的实质。生命的立足点何在?我们的安身立命之处何在?我们所执著的财富、家庭、事业都是暂时的,都处于动荡变化中。生命真正的立足点,一定不是我们意识所执著的,以“我”或“非我”皆不足以概括。可以肯定的是,意识所设定的一切自我,绝对是错误的。可这种错误的设定,无始以来却成为一切痛苦之源。我们设定了一个不稳定的对象,但作为自我来说,却要竭力维护这个不稳定。将不稳定当作稳定来维护,又是何其辛苦?可叹的是,我们始终都纠缠在这场毫无意义的奋斗中,几乎无人例外。修学佛法,首要目的便是摧毁我执。阿罗汉正是因为超越我执,方能证得涅槃、断除烦恼。
“自他相换法”的修行,虽是从凡夫心着手,但必须具备一个认识的前提,那就是深切意识到“我执乃一切衰损之门,利他为一切功德之本”。这两句话极为重要,诸佛菩萨之所以能解脱生死,成就无量功德,正是因为所思所行皆从利他出发。
利他,似乎很平常,不少人都在做利他之事,包括许多没有学佛的人。但利他究竟到达什么程度?如果以一百分来衡量利他的纯度,诸佛菩萨的纯度是一百,而凡夫利他的纯度至多只有几十乃至几分,除此而外,还杂夹着贪心、我执、我慢等种种烦恼心行。作为凡夫来说,即使在利他时,生起的利他心,往往还比不上其中夹杂的我执及对功德的贪著。
最单纯的利他,才是最彻底的慈悲。其标准有二,一是达到三轮体空的程度,一是以一切众生为对象。要做到这两点,必须深刻认识到执我的过患。我执不仅力量强大,且善于伪装。无论我们做什么,哪怕是最自私的事,往往也能找到体面的借口,这正是我执的厉害之处。我们不妨自我反省一下,然后再观察一下他人,会发现人们无论做什么都能找到理由。做好事有理由,做坏事也有理由;有说得出口的理由,还有说不出口的理由;有应付他人的理由,有安慰自己的理由。所以,我们要善于揭穿自我的真面目。事实上,揭穿自我的把戏和阴谋,就象揭开自己见不得人的伤疤,痛苦是必然的。但我们别无选择,必须果断地下手,否则仍会一如既往地被我执指使,一如既往地流转生死。
利他不仅能成就慈悲的品行,同时也是打破我执的过程。如果我执还很强烈,一定无法纯粹地利他。当我们发心利他时,首先表示反对的一定是我执;当我们想着利乐一切众生时,首先制造阻碍的必定还是我执。这也从反面证明,利他是摧毁我执的有力武器。
充分认识到执我过患和利他功德之后,就有资格修习自他相换法了。将爱著自己、保护自己、处处设法利益自己的心态,转而去利益众生;将舍弃众生、对众生漠不关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转而用于自己身上,这就是自他相换法的运作方式。如果我们能对有情生起利益自己那样的利乐之心,菩提心的种子就开始萌芽了。再进一步,是对所有众生平等相待,没有丝毫亲疏之别,使利他心普及于一切。自他相换法的修行,是引发菩提心的极为殊胜的方便。只要我们踏踏实实地去做,必定能成就佛菩萨那样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3、十种因缘
汉地关于菩提心的教法,最突出也是流传最广泛的,当推省庵大师的《劝发菩提心文》。其中谈到菩提心的八相,即邪正、真伪、大小、偏圆。发心很难立刻到位,这就需要时时鉴别自己的发心是否正确,究竟是邪是正,是真是伪,是大是小,是偏是圆?每一种都有相应的标准,使我们可以对号入座,审视自己还存在哪些问题,又如何进行调整。
在《劝发菩提心文》中,省庵大师就如何发起菩提心,为我们总结了十种因缘。若是我们时常思维这十种因缘,会觉得发菩提心是人生的唯一选择,除此而外,再没什么比之更有意义的了。这十种因缘分别是:念佛重恩故、念父母恩故、念师父恩故、念施主恩故、念众生恩故、念生死苦故、尊重己灵故、忏悔业障故、求生净土故、为念正法得久故。
首先是念佛重恩。因为有佛陀宣说法要,才有了佛法在世间的流传,众生才因此找到解脱之路。佛陀以大慈大悲之心,在四十九年中苦口婆心地说法度化众生,我们如何才能报答这无比的恩情?就必须发菩提心,“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如果仅仅自了,是不足以报恩的。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认识到佛陀之恩究竟有多深。而这一认识,又是基于对自身生命的强烈关注。若是我们未将见道及了脱生死当作一回事,自然不会体会到佛陀对我们的恩德,感觉到佛法对人生的意义。若是我们已在人生旅程中上下求索,遍学世间所有哲学、宗教后仍未觅得解脱之道,最后因修学佛法而找到生命出路。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才能真切体会佛陀之深恩。现代人闻法很容易,甚至坐在家里,也能通过录音、录像听闻法师说法,不易生起希有难得之心。事实上,我们闻法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对法的受用。我们对佛法越珍视,得到的受益会越大,反之亦然。
其次是念父母恩。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只有发起菩提心,才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地藏菩萨在因地修行时,其母因邪知邪见,不信三宝,结果堕落恶道。地藏菩萨闻之发起菩萨大愿,但他发愿的当下,不仅使其母从地狱升到天上,也使当天处于无间地狱的所有众生皆上升天道。可见,发起菩提心之后,不仅能报答现世父母的恩情,还能报答多生累劫父母的恩德。否则的话,自己尚且没有出路,又如何能够报答父母之恩。
第三是念师长恩。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因为有在家的师长,我们才能了解世间的学问道德;因为有出世的师长,我们才能听闻佛法,明了解脱途径。密宗对上师极其重视,确有其特别深意。上师不仅为我们传授佛法,更能指导我们将佛法运用于修行实践。十方诸佛固然重要,若是没有上师作为桥梁,我们也无法成为佛弟子,无法于法起信,于法起修,于法得益。而有证悟的上师,本身就是佛法僧的象征。通过对上师的恭敬,还能帮助我们摧毁我执,从恭敬中获得佛法的真实受用。如何才能报答师长之恩?也必须发菩提心、绍隆佛种。师长将修行之道传授给我们,我们唯有认真地继承并弘扬,以此利益众生,才是如法的报答。
第四是念施主恩。现代人谋生相当不易,整日为生计奔忙。活着是为了生存,生存是为了活着。作为一个出家人,不必为生存操劳,可以过着追求真理、追求解脱的生活,真是天大的福报。所以,不论生活条件如何,都应对三宝和整个社会充满感恩心。如何报答十方信施为我们创造的修学条件?还是要发菩提心,精进修学,弘法利生。唯有这样,才有福报消受十方信施。
第五是念众生恩。一切众生无始以来都曾和我们互为父母兄妹,都曾有恩于我们。但在生死流转中,他们或堕落于地狱道,或沉沦于饿鬼道,或辗转于畜生道,即使有幸投身善趣,亦不能永久享乐,一旦福报享尽,必然堕落。如果我们只想着个人解脱,一走了之,于心何忍?想到众生对我们的恩情,想到众生的痛苦,我们唯有发起菩提心,以救度一切如母众生为己任。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如此,才能回馈于社会,回馈于众生。
第六是念生死苦。在无尽生死中,我们什么都曾经历过,下过地狱,当过畜生,即使生而为人,也未必活得快乐。在过去的生命旅程中,我们可能像很多人那样,不曾听闻佛法,过得庸庸碌碌、迷茫困惑。我们一天又一天地蹉跎岁月,一生又一生地浪费生命。在生命洪流中,我们能够把握的只有当下这一念,只有当下这个时刻,甚至明天都无法把握。我们能保证明天还继续活着吗?过去已然过去,我们无法把握;未来不曾到来,我们也无法把握。如何利用当下这一身份来改善生命?唯一可做的事,还是发菩提心。当然,也可以发出离心。但只发出离心的话,就不能利益一切众生,终非究竟圆满的发心。
第七是尊重己灵。我们或许不曾想到,自己和诸佛菩萨、历代祖师本是无二无别的。在我们的心性中,和他们有着相同的层面。但他们已经成佛作祖了,我们却还在轮回中流转。我们自身本具无价珍宝,如今却以乞讨为生,如何对得起自家宝藏?基于对自身生命品质的重视,我们也应该发起菩提心。否则,永远无法将此无价珍宝开发出来,只能任其湮没。当然,声闻人也开发,但不能完整开发。唯有发起菩提心的诸佛菩萨,才能彻底开发这一宝藏,圆满发挥其所有功用。
第八是忏悔业障。忏悔业障的方式很多,但最佳方式当推发菩提心。发菩提心之后,左右我们生命的,便是菩提心而不是业障。我们知道,推动生命流转的力量是业力。我们现在的身份,便是一期业力形成的结果。所谓命运,也与业力息息相关,由引业、满业构成生命的总报和别报,因而有一定规律可循。但命运又是可以改变的,一旦将菩提心发动起来,命运必然依循菩提心的轨道发展,而不再随业力设定的方向漂流。因为菩提心乃诸善中王,其力量之猛,不可抵挡。发起菩提心,就已把握命运之舵。所以,真正发起菩提心之后,就不必再有任何顾忌,因为菩提心的力量能摧毁一切。全宇宙的力量有多大?而菩提心能将全宇宙的力量集于一念,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它?所以说,忏悔业障的最佳方式也是发菩提心。
第九是求生净土。净土行人通常以念佛求生极乐,事实上,往生净土的最佳方法还是发菩提心。依菩提心修行,临命终时,菩提愿王能在一念间将我们推到西方极乐世界,成等正觉,而后根据自身意愿前往十方世界转法轮、度众生。正如《普贤行愿品》所言:“又复是人临命终时……唯此愿王,不相舍离,于一切时,引导其前。一刹那中,即得往生极乐世界。到已即见阿弥陀佛、文殊师利菩萨、普贤菩萨、观自在菩萨、弥勒菩萨等。此诸菩萨,色相端严,功德具足,所共围绕。其人自见生莲华中,蒙佛授记。得授记已,经于无数百千万亿那由他劫,普于十方不可说不可说世界,以智慧力,随众生心而为利益。不久当坐菩提道场,降服魔军,成等正觉,转妙法轮。能令佛刹极微尘数世界众生,发菩提心,随其根性,教化成熟,乃至尽于未来劫海,广能利益一切众生。”
第十是令正法得久住。住持佛法,根本还是在于发菩提心。发起菩提心之后,我们的力量自然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如果在凡夫心行上做事,难免三心二意。今天想着度化众生,明天又想还是自己闭关修行。这是出家人最容易出现的心态,这一刻是进,下一刻又想退。为什么世人认为出家人消极?多是因为我们进退都能找到依据。佛法博大精深,似乎怎么做都有确凿的理由。其实不然,佛法还是有相应的标准,只是在不同阶段的修行中,侧重点有所不同罢了。如果我们发起菩提心,就应以能否利益众生作为衡量标准。
经常思考这十大理由,将为发起菩提心打下坚实的基础。当我们对生命进行全面审视之后,会发现发菩提心是人生唯一有意义的选择。如果不是基于对生命的终极关怀,人生似乎可以有很多选择,可以这么发展,还可以那么发展。但这些选择都不是最究竟的,只有暂时的利益。为了一点眼前利益而浪费暇满人身,这个代价太昂贵了,我们付得起吗?只怕想后悔时就来不及了。唯有发起菩提心,生命才能找到真正的出路,才能从轮回中彻底解脱出来。不仅使自己获得解脱,同时使一切众生获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