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日休《聪明泉》赏析

聪明泉

(唐)皮日休

一勺如琼液， 将愚拟望贤。

欲知心不变， 还似饮贪泉。

　　【作者简介】

　　皮日休，字袭美，又字逸少，襄阳(今湖北襄樊)人，唐文宗大和八年(834年)出生农家。咸通八年中进士，曾任著作郎和国子博士、毗陵副使，后参加了黄巢的农民起义军。逝于唐僖宗中和三年(883年)。他是晚唐著名散文家和诗人，他在小品文上成就尤高。

　　【说明】

　　相传晋时荆州名士殷仲堪来东林寺访问高僧慧远，两人在神运殿后松间边走边谈论《易经》，殷仲堪才辩纵横，口若悬河，慧远笑指路边清泉曰：“君之辩如此泉涌。”此后，人们便把这口泉称之为“聪明泉”；并把皮日休这首诗刻在聪泉旁的碑上。

　　【注释】

　　聪明泉：现位于庐山东林寺藏经楼后，翠竹林边，有一口径约二平方米的方泉池，上建有一六角石亭，泉旁碑刻唐太宗手书“聪明泉”三字。

　　拟：比拟。

　　望贤：有名望的贤者。

　　贪泉：广州附近的石门，有贪泉，传说一饮此泉，便会变得贪而无厌。

　　【白话释】

　　一勺清冽的聪明明泉水啊，就像是玉液琼浆一样。喝下这一勺泉水，就可以把愚痴的人转成大贤人吗？应该知道，如果自己的内心没有变化，还是贪著于五欲六尘的享受，那么喝聪明泉的水与喝“贪泉”的水就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赏析】

　　人心中有分别执著，就把这种心态投射到外境上，把外物也分出卑贱高低来，同样是清冽甘甜的泉水，人却给它起了各种名目，广州有贪泉、赣州有廉泉、庐山有聪明泉。

　　广州的贪泉很有名，据《晋书·吴隐之传》记载，广州城外二十里外，有水曰贪泉，人饮其水起贪心，即廉士亦贪。东晋新升任的广州刺史吴隐之，走马上任路过贪泉时，挹泉而饮，还放歌言志：“古人云此水，一饮怀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吴隐之在广州刺史这个肥缺上，始终保持不贪不占的清白操行。

　　赣州有廉泉，宋代大诗人苏轼的《廉泉诗》云：“水性故自清，不清或挠之，君看此廉泉，五色烂摩尼。廉者谓我廉，何以此名为。有廉则有贪，有慧则有痴。谁为柳宗元，孰是吴隐之？渔父足岂洁，许由耳何淄？纷然立名字，此水了不知。毁誉有时尽，不知无尽时。谒来廉泉上，捋须看鬓眉，好在水中人，到处相娱嬉。”诗人从人与自然关系的角度思考世人所说的廉、贪、慧、痴问题，连用四典，说明自然中的“水”与人的品格不相干。柳宗元自谓愚而实不愚；吴隐之偏饮贪泉而不贪；渔夫沧浪濯足未必洁净；许由颍水洗耳难脱邀名之嫌。

　　苏东坡不愧是参透禅机之人，以泉水为话题，把廉与贪、慧与痴这些相对待的概念，把心性与外物的关系等等概念抖落得清清楚楚。人心知见林立、妄念纷飞，廉也罢，贪也罢，愚也罢，痴也罢，任你去安立名目，泉水只是一任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