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学家马一浮的旷达人生

2015年07月10日 14:40  智悲佛网  收藏本文     
马一浮马一浮

  马一浮(1883—1967),名浮,字一浮,号湛翁,浙江绍兴人。我国著名的国学家、理学家、佛学大师。马一浮先生倾毕生之力致力于我国传统学术思想尤其是佛教经典研究,融会释道、广纳百川,其学问如浩浩海洋,深不可测;其为人如巍巍山峰,沉稳踏实,笃厚安详。

  马一浮先生1883年出生于四川成都。父亲马廷培当时任四川仁寿县知县。母亲何定珠,出身于名门望族,颇有文采。马一浮有姐三人,均识字读书。马一浮幼时聪明伶俐,深得父母喜爱。

  马一浮先生自幼性慕幽遁,向往陶渊明“弃官归隐、田园为乐”的隐士生活,成年后更是绝意仕途,不趋利禄。马一浮先生说他一生有三好:一好读书,二好友朋,三好山水。马一浮先生读书之多,罕有其匹。他年纪轻轻就开始钻研佛经“三藏十二部”。他那时既要读书,又要料理生活,特别是每天要自己买菜做饭,感到矛盾很大。后来经湖墅香积寺主持肇安法师介绍,寄居在西湖广化寺的一间禅房里,足足住了三年。

  禅房门窗漏风,晚上又没电灯,但马一浮全然不顾,不管是凄风冷雨,还是大雪纷飞,他始终是青灯一盏,手不释卷。在这种情况下他几乎读完了“文澜阁”的《四库全书》,并写了不少读书札记,创作了不少诗文。丰子恺先生曾说:“弘一法师有天对我说,马先生是生而知之的。假定有一个人,生出来就读书,而且每天读两本,而且读了就会背诵,读到马先生的年纪,所读的还不及马先生之多。”三十年代,苏曼殊在拜访马一浮后也得出一个结论:“马先生是无书不读。”

  马一浮先生一生交游无数。如谢无量、熊十力、梁漱溟、苏曼殊、李叔同、丰子恺、夏丐尊等皆为一时名流。但最让他受用的恐怕还是山水田园、宇宙自然。有道是:智者乐山、仁者爱水。马一浮先生一生钟情山水。所到之处,务必要山明水秀。他当年之所以不愿长期在浙江大学讲学,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浙大当时所在的宜山“出郭少嘉枫四野唯荒菅”,那种凋敝的景象使先生不愿长居。

  马一浮先生早年体羸多病、生活清苦,加之治学甚力、用脑过度,25岁即须发苍然。但他有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日常起居作息很有规律。他通常都是早睡早起,天未亮就醒来,躺在床上构思东西;枕边常年备有一支银色的铝制手电,几张白纸和一支铅笔,以便随时记下诗稿,天亮后再誊抄;起床后,盘腿打坐,做静气功;然后略吃早餐。马一浮先生有个习惯,吃饭的时候喜欢一人独吃,不与家人共餐。他喜欢吃硬食不吃烂软的食物,用完餐即漱口,饭后便开始一天的工作。或看书,或临帖,偶尔也会客。马一浮先生有午睡的习惯,但通常时间都不会太长。马一浮先生一生没有其它嗜好,唯喜吸烟、喝茶。

  茶,是云南普洱茶,需用紫砂壶搁在方形的铜炭炉上烧得滚烫。马一浮先生一生大部分时间住陋巷、服布衣、吃斋饭,生活清苦,但由于他善于调节自理,故能物尽人陛、颐养天年。

  马一浮先生精通医道。30年代浙江的著名中医陆无病、王邈达等都是他的座上宾,这些杏林高手遇到医学上的疑难问题都会请马一浮为之解答。马一浮先生虽然深谙医术,但却很少为人开方,只有一次例外。他的好友谢无量有一次患头疼病,多方求医,仍然无效。迫不得已,马一浮先生只好亲自为他望舌、切脉。马一浮先生经过诊断后认为谢无量是“诸风棹眩,皆属于肝似宜滋水涵木,则风自息。”于是他为谢无量开处方十味。谢服数剂后,病痊愈。马一浮医术之精,深为谢无量佩服。谢无量遂作诗一首以谢马一浮,其诗写道:“言外得玄宗,春前热恼攻。三年欣一见,半剂息诸风。摩诘情难对,曹瞒病许同。莫烦诸友问,谈笑已融融。”其快乐之情溢于言表。

  马一浮先生积毕生之经验,总结出了一个“食要少、睡要早、心要好、事要了”的《养生四字诀》,颇值得我们当代人实践效仿,兹略作介绍。

  “食要少”:甘淡薄,远厚味,随分有节,不贪不过,此为却病之要。古人告诫我们,吃饭要吃七分饱,就是这个意思。今天不是吃不饱,而是食过多。时下的许多病症多因贪食。在吃饭问题上我们应遵循“少盐多醋,少荤多素”。

  “睡要早”:以时宴息,身心轻安,不昏不昧,不杂不扰,此为养气之要。人最怕熬夜,熬夜对身体伤害最大。所以,如无特殊情况一定要“早睡早起”。

  “心要好”:常存爱人,不起嗔恚,与物无忤,自保太和,此为调心之要。世人养生只知养身,而往往忽视或无视养心。孰不知,人是身心的统一体,养心要比养身更重要。

  “事要了”:了有二义,一是了达义,谓洞达人情,因物付物,无有滞碍;二是了当义,谓敏于作务,事至立办,无有废顿,此治事之要。所谓“倾宇宙之全力活于当下一瞬”,正是此理。马一浮先生总结道:“世之善言养生者多矣。今举此四事,虽浅而易知。然行之有常,亦可得少受用。智者或不以其近而遗之。”

  一般来说,中国人是忌讳谈死的。这从孔子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及“未知生焉知死”就能看出。但是也不尽然,历史上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因为智慧超群,故能逆流而上、一反传统,向死而生。马一浮就是其中一位。

  马一浮先生自称是一个“不祥之人”,“一生少福泽”。他11岁丧母,19岁丧父,20岁丧妻。期间,二姐、三姐又相继早逝。直至耄耋之年仍丧事不断,一生可谓痛矣。但马一浮先生不愧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大师巨匠,他能够将生命融入学问,进而练就了一副旷达、洒脱、从容、淡定的胸怀,以至于勘破生死。

  马一浮先生早年丧妻之后,不断有人前来提亲,劝他续弦,但马一浮先生誓不再娶。无奈之下亲朋好友又建议他领养一个儿子,以便老来能有人养老送终,结果马一浮一一婉谢。他说,孔子的传人不是曲阜的衍圣公,而是濂、洛、关、闽(指宋儒周敦颐、二程、张载、朱熹)。又说:“他日青山埋骨后,白云无尽是儿孙。”如此旷达,实在令人叹服。

  马一浮先生精研佛法,对生死看得很淡。他常说:“道家讲修炼,对延年益寿确有好处,但终不能长生不死。”马一浮认为,死亡并不可怕,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l958年,76岁的马一浮在杭州拱墅区半山镇马铃山自家祖坟——“会稽马氏先茔”(这里葬有马一浮的父母等六具棺木)旁边为自己建了一座生圹,为的是死后能和父母葬在一起。

  所谓生圹就是生前预造的坟墓。马一浮人还未死却已为自己建好了坟墓,足见其“向死而生”态度之坚决。不仅如此,他还在自己的这座生圹前立了一块墓碑并撰写了一篇碑文——《自题墓辞》:“孰宴息此山陬兮?谓其人曰马一浮。老而安其茕独兮,将无欲以忘忧。学未足以名家兮,或儒墨之同流。道不可谓苟悦兮,生不可以幸求。从吾好而远俗兮,思穷玄以极幽。虽笃志而寡闻兮,固没赤而怨尤。惟适性以尽命兮,如久客之归休。委形而去兮,乘化而游。蝉蜕于兹址兮,依先人之故丘。身与名其俱泯兮,又何有夫去留。”虽然只有短短127字,但却简洁地记述了自己一生的理想追求,客观地评价了自己的学术思想。在这篇碑文中马一浮先生将死亡比作蝉蜕了一层壳,人的魂魄仍悠游于太虚,作逍遥之游。至于所谓名利等也将随之泯灭,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1967年2月,马一浮先生病危时在床边枕上,以欹斜笔迹,费力地写下最后一首诗《拟告别诸亲友》:“乘化吾安适,虚空任所之。形神随聚散,视听总希夷。沤灭全归海,花开正满枝。临崖挥手罢,落日下崦嵫。”这首诗自始自终都充满着一种乐观的情绪,集中地反映了作者的宇宙观、人生观、生死观。全诗意境旷达、洒脱,充分表达了诗人对生与死的必然和宇宙万物生生不息的自然规律的彻底了悟。只有马一浮这样的哲人才有如此博大、恢宏的胸怀,能理智、冷静、从容地去面对生死。

  “沤灭全归海,花开正满枝。临崖挥手罢,落日下崦嵫。”诵其诗,念其人,不禁泫然。需要说明的是,尽管马一浮先生生前有交代,欲葬于马铃山先茔之侧自己生前营建的生圹里,但由于种种原因终不能实现他生前的心愿。

  马一浮先生一生虽罹遭磨难,但他能穷理尽性、逢苦不忧,于佛法他不仅自证自悟,而且能坚持践行一以贯之,终以85岁高龄荣归道山,被世人传为佳话。

文章关键词: 马一浮 佛学家 旷达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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