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坚诗词的禅趣辨味

2013年09月25日 14:10  通灵佛教网 

  如果说唐人重神韵,那么宋人则尚趣味。这一时代审美风尚在黄庭坚的诗词创作中得到比较集中的体现。关于黄庭坚诗词的谐趣,我已作了品论,[(1)]本文拟对其理趣、禅趣以及相关的几个层次,作一粗浅的辨正。

  一

  情感与理性是人的心理活动两种基本形式,作为这种心理形式形象显现的诗词,尽管以“缘情”为主要特质,但也不排拒理性成分。如宋诗就以说理取胜,宋词中也渗进了不少理性成分,我在《宋词理性成分摭议》一文中已作了示证。[(2)]严羽却从“诗缘情”这一传统观念出发,对宋诗的说理提出批评,他说:“夫诗有别材,非关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非多读书、多穷理,则不能极其至,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上也。”[(3)]由于沧浪抑低了说理诗的地位,遭到吴乔的驳诘,他说:“予友贺黄公曰:‘严沧浪谓:诗有别趣,不关于理。而理实未尝碍诗之妙。如元次山《舂陵行》、孟东野《游子吟》,直是六经鼓吹,理岂可废乎?其无理而妙者如: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但是于理多一曲折耳。”[(4)]否定了沧浪关于诗“不涉理路”之说,并示证了理性成分在诗中较普遍地存在,并且未尝碍诗之妙的事实。但是并非凡“理”均不碍诗之妙。沈德潜说:“杜诗‘江山如有待,花柳自无私’,‘水深鱼极乐,林茂鸟知归’,‘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俱入理趣。邵子则云:‘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以理语成诗矣。”[(5)]可见,“理”包含“理趣”、“理语”两个层次。杜甫《后游》:“江山如有待,花柳自无私”,说江山花柳似乎在等待人们去欣赏,用来说明大自然是无私心的道理,这一道理并非抽象议论,而是通过江山花柳的具体形象来说明:江山花柳本无情之物,却具有“有待”、“无私”之人情,生动有趣,此所谓“理趣”。理学家认为气分阴阳,化生万物,在阳气刚动时,万物还没有化生。邵雍两句诗基本上还是理学家的话,缺乏具体可感的形象,此所谓“理语”。概言之,“理趣”即用诗说理,又不失具体生动感性形象,寄理于象外,可求之于诗中,给人如食橄榄的无穷回味。以上所示,元结的《舂陵行》、孟效的《游子吟》、杜甫的《后游》等之所以妙,俱入理趣也;而邵雍的那两句话只能是理语,不能算作诗了。

  黄庭坚诗词的鲜明表征之一,即多数作品俱入理趣。主要有两种情形,一是通篇入理趣,如《题阳关图》之二:

  人事好乖当语离,龙眠貌出断肠诗。

  渭城柳色关何事?自是离人作许悲。

  李公麟号龙眠居士,是当时的大画家。他所作《阳关图》是取意唐代诗人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诗,后披之管弦,因后一句反复三遍,故又称《阳关三叠》或《渭城曲》。黄庭坚由题龙眠此图而探究别离之情与关情之物。诗先探究离情别绪的由来——人事多有不顺利处,其中以别离为最,由此龙眠的《阳关图》画出了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这首断肠诗的诗意,揭示出艺术家笔下的离情别绪正是对现实生活的体验反映。次联进一步推究:龙眠图中的渭城无知之柳,与人间离情别绪有何关系呢?诗人认为,物固无情,而人自有意,有意的离人将情移于物,便使那原不关情的柳也自有了情了,所以当离人们见到杨柳就会引起离怨别愁而断肠般潸然落泪。析理入微,涉笔成趣,匠心独运,富有理趣,为题画诗中的精品。

  二是篇中局部入理趣。如《题竹石牧牛》:“野次小峥嵘,幽篁相倚绿。阿童三尽棰,御此老觳觫。石吾甚爱之,勿遣牛砺角,牛砺角尚可,牛斗残我竹。”诗人自序云:“子瞻画丛竹怪石,伯时增前坡牧儿骑牛,甚有意态。戏咏。”前四句高度概括画面的内容:石、竹、牧童、牛。后四句寄理于形象之中,涉笔成趣,余味隽永。元yòu@①初年北宋统治集团内部斗争相当尖锐,黄庭坚对此感到不安和痛心,“牛斗残我竹”当含讥刺时政之寓意。陈衍批评说:“若其石既为吾所甚爱,唯恐牛之砺角,损坏吾石矣,乃以较牛斗之伤竹,而曰砺角尚可,何其厚于竹而薄于石耶?于理似说不去。”[(6)]陈衍的责难恰好是本诗的理趣所在,实与“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同一机杼,“于理多一曲折”,属“无理而妙”者。苏轼说:“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趋。”[(7)]“反常合道”即“无理而妙”,它是诗之奇趣构成的原则之一。陈衍所谓“厚于竹而薄于石”正是“反常合道”的表现手法:本为一幅画,诗人却当现实来看待,高度赞美了龙眠、东坡画技的高超,此为“反常合道”之一;牛砺角对石损坏不大,牛斗伤竹则无疑,程度不同,并非厚此薄彼,这是黄庭坚的机智风趣之处,于理也说得过去。但诗中主要是以“牛砺角”引出“牛斗”,从而否定“牛斗残我竹”,此为“反常合道”之二。可见,此诗不仅有奇趣而且有理趣。奇而生趣,入理成趣,正是此诗的突出表征,难怪黄庭坚自视为生平最得意之作。像“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寄黄几复》),“翁从旁舍来收网,我适临渊不羡鱼”(《池日风雨留三日》)这样富有理趣的句子在黄庭坚诗词中层现迭出,不一而足。

  黄庭坚诗词中也有不少句子有理无趣。诸如:“文章本心术,万古无辙迹”(《寄晁元忠十首》之五),“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清明》),“作云作雨手翻覆,得马失马心清凉”……或形象苍白,或缺乏回味,或因用典冷僻而形象隔了一层。总之,有理无趣,枯燥乏味,与黄庭坚的理趣诗不能等量齐观。有的学者在论述黄庭坚的理趣诗时,将这类作品也归纳进去,[(8)]我认为不尽妥当。

  黄庭坚多数诗词富有理趣,是由特殊时代及其文化背景铸成。宋代重文轻武,削弱边将军权,造成国势虚弱。元yòu@①年间统治集团内部新旧两党,互相倾轧,争斗剧烈,许多文人都卷入了这场政治斗争而枉遭迫害,历经磨难,黄庭坚就因其牵累,两次遭贬。这种严酷的社会现实,使得宋人感情内敛,趋于细腻。另一方面,宋代理学兴盛,在它对“性与天道”这一中心哲学问题的探讨和“格物致知”认识论的影响下,穷理探幽的思辩风尚盛行。由于“天理”不存在于外物而存于内心,导致宋人不重外物观照而重内心体验,使他们的思维更加精微,反映到诗歌创作中来,就是尚理趣,重知性,内省个体生命,即使是以缘情写景为主的词,也较多渗进了词人的辨识、判断等理性思索,不同程度地表现人生、社会和自然之理趣。黄庭坚与理学家交往甚密。被《宋元学案·范吕诸儒学案》列为李常的门人。他在《跋元圣庚清水岩记》中说:“古之人正心诚意,而游于万仞之表,故六经我之陈迹也,山林冠冕又何择焉!”与理学家的言论并无二致。所以以理趣入诗入词,在黄庭坚创作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二

  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后,在与老庄哲学、魏晋玄学融合的基础上,在华夏大地开出了一枚无花果——禅宗。它主要指六祖惠能创立的南宗禅。其特点与北禅渐修不同,认为“我心即佛,佛即我心”。倡导心下顿悟,即无需选择山林寺庙趺坐修行,即使“结庐在人境”,而“心远地自偏”,也“无车马喧”。由于它的方法比较灵活方便,所以为历代文人乐于接受,禅悦之风便在他们这一阶层盛行。诗人与禅师接席,目接机境,耳闻传语,于是以禅入诗蔚为风气。诗与禅本风马牛不相及,一属文学,一属宗教,可是一经联袂后,却能水乳交融,焕发异采。所以从佛教传入中国而形成的第一次高潮期——南北朝时期起,诗中带点禅意的“禅诗”便出现了。但早期诗人,如谢灵运等只是把自己学习佛教理论的一点体会,或多或少地从字里行间表现出来而已,自发的成分较多。到了唐代,诗歌创作进入黄金时代,禅宗也进入鼎盛时代,被称为“诗佛”的王维,开始自觉地写禅诗了。但真正自觉地大量地写“禅趣”诗,使之由量变产生质变,只是宋人的事了。宋诗与唐诗的一个明显异质点正在这里。所谓“自觉”,以诗而言,禅人以诗寓禅,诗人以禅入诗;禅家有语录,诗人有诗话;禅家建立宗统,诗人建立诗派——江西宗派;禅人有禅境,诗人严羽等便以禅喻诗。在这种文化氛围中,许多文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禅学的濡染,黄庭坚是其中受禅宗思想影响颇深的典型之一。他的家乡分宁县南的黄蘖山是着名的黄蘖希运禅师曾经修禅的地方。他从小就直接受到禅宗的浸染。据《水月斋指月录》卷二十五载:黄庭坚因写“艳词”被禅师法秀“棒喝”,斥为“当堕泥犁地狱”,于是立誓不再为之。又据《居士传》卷二十六载:他投入黄龙派嫡传弟子晦堂祖心禅师等门下,因参“吾无隐乎尔”,闻到木犀花香而悟道。所以被普济的《五灯会元》卷十七列入黄龙派法嗣。但是,黄庭坚并未成为一个皈依禅门的虔诚禅徒,只是接受了禅宗某些思想。正如他自画像:“似僧有发,似俗无尘,作梦中梦,见身外身。”成为一位亦僧亦俗的诗人。在仕宦生涯的几次遭贬外放中,黄庭坚自号“山谷道人”,先后把所居叫“槁木寮”、“死灰庵”、“任运堂”、“喧寂斋”,足见禅宗思想对他的深刻影响,反映到诗词创作中来,便鲜明地打下了谈禅说理的烙印。

  纵观黄庭坚的创作,以禅入诗入词的现象比较普遍。具体又可细分为写禅趣禅意,用禅典禅语,说禅理几个层次。本文主要品论黄庭坚的禅趣诗,为了比照,略及其他几个层次。试看《又答斌老病愈遣闷二首》:

  百ā@②从中来,悟罢本谁病。

  西风将小雨,凉入居士径。

  苦竹绕莲塘,自悦鱼鸟性。

  红妆倚翠盖,不点禅心净。

  风生高竹凉,雨送新荷气。

  鱼游悟世网,鸟语入禅味。

  一挥四百病,智刃有馀地。

  病来每厌客,今乃思客至。

  这两首诗是诗人贬黔州、戎州时与黄斌老赠答唱酬之作。这时期是黄庭坚一生中最艰难困苦的时期。他把自己的居所取名“槁木寮”、“死灰庵”,足见他内心痛苦之深,贬中患病,心情更加苦闷难堪,于是他便从禅宗中寻求精神寄托,借以挣脱痛苦,排遣郁闷。这两首诗便是典型的写照。第一首首联说百病都是从心理产生,是一种心理现象,治病的良方无须访医求药,只要参禅证悟就能祛病消灾。它正是源于禅宗所谓人的一切烦恼都来自用知见遮蔽了清净的“自性”的说法。颔联写顿悟后百病初愈时的愉悦,有一种清凉爽心的快感。颈联中“苦竹绕莲塘”,尾联中“红妆倚翠盖”均为丑恶环境之象征:“苦竹”象征世俗之苦海,“荷花”象征“色”的世界,但顿悟后诗人却如同活泼自由的鱼、鸟感到乐趣和愉悦,能够不受痛苦的纠缠和色相的污染,保持禅心的清净。如果说第一首诗所写还只是诗人目与禅境相接,尚处于被动感悟阶段,那么第二首诗所传达的便是诗人心与禅境相融,已进入主动体验境界,即“风生高竹凉,雨送新荷气”的沁人心脾、令人愉悦的清凉境界。鱼游得那么自由,就在于它悟出了“世网”之险恶,逃离了现实的祸殃;鸟语那么听动,就在于它声声带着彻悟后的禅味,表明诗人此时已与鱼、鸟合而为一,不知是鱼、鸟之愉悦,还是诗人身心之愉悦,已分辨不出。颈联高度礼颂禅宗的智慧和力量。尾联转入对斌老的思念。禅宗认为,悟道后持此“平常心”入世,在生活中就会无时无处而不适,诗人表达的正是这种自在适意的体验。

  佛教有所谓“五大法门”和“四禅定”。法门之一的“不净”,即观察不洁净之物,以抑制内心欲望的扩张。“初禅”阶段,能排除烦恼欲望的困扰,获得一种从世俗中脱身的喜悦;“二禅”阶段,这种喜悦逐渐纯化,成为身心的一种自然属性;“三禅”阶段,这种尚带有外在物色彩的喜悦消失了,只留下内在的、纯净的、自然的、适意的乐趣;“四禅”阶段,这种乐趣归于无有,人达到了无欲无念、无喜无忧的无上境界,获得澄澈透明的智慧。如果将这种禅定过程写成诗,便是禅人的诗了。禅宗史上也留下了不少这样的诗。黄庭坚这两首诗明显写出了禅定前三阶段的感受体验,并兼及“不净”法门,如写风雨之凉由“将”(带)、“入”到“生”、“送”;写鱼、鸟之悦由“自悦”到“悟入”;写自己悟罢由“禅心净”到“思客至”,同中有异,异处正是与禅人诗的异质点,具有“似僧有发,似俗无尘”的鲜明表征,是典型的以禅入诗的诗人诗。特别是最后转入对斌老的思念,充满了强烈的感情色彩和世俗人情之味,所以不能与禅人之诗等量齐观。它不仅阐发了禅理,而且多地传达出悟罢的禅趣,因而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

  至于《渔家傲》则是入禅的另一个层次了。词云:“万水千山来此土,本提心印传梁武。对朕者谁浑不顾,成死语,江头暗折长芦渡。面壁九年看二祖,一花五叶亲分付,只履提归葱岭去,君知否?分明忘却来时路。”据《从容庵录》卷一载:菩提达摩“初至金陵见梁武帝,帝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师曰:“廓然无圣!’曰:‘对朕者谁?’师曰:‘不识!’帝不契。遂折芦渡江,至少林面壁九年。”梁武帝问什么是至道,达摩答:至道廓然。意为大分大明,并无圣凡之别。梁武帝不解此旨,反问达摩:对朕者谁?帝王是世俗中的“圣人”,此乃倒反语,意谓达摩所对,即是“圣”者,何得谓廓然无圣,而达摩答以不识——不知面对的是何人?欲以破梁武帝的名相执着,可惜武帝莫明其旨,使达摩大失所望(因武帝声称自己深谙禅旨),只好折苇渡江北去,跑到嵩山少林面壁九年了。达摩灭度以后,相传葬于熊耳山,但三年之后,北魏派赴西域的使者宋云,却在葱岭遇见了达摩,手携只履,翩然独行,于是宋云回家后打开达摩的棺木求证,结果是一具空棺,内剩一只革履。这段神话遂成公案,盛伟于禅林。黄庭坚这首诗(前阙)即演绎禅宗史上这段公案而成。但黄庭坚认为达摩只覆西归,依然是依恋故乡的世俗之人,不是最高的境界。此外,黄庭坚另外三首《渔家傲》(“三十年来无孔窍”、“忆昔药山生一虎”、“百丈峰头开古镜”)分别以灵云见桃花悟道公案、华亭船子的悟道公案、古灵神赞禅师的公案和事迹入词,这类作品只是以点窜禅典为能事,成为禅史公案的演绎或浓缩,无禅趣可言。

  黄庭坚诗词入禅的又一层次是富有禅意,很难用语言具体描述出来,只能凭内心体验领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诸如:“司命无心播物,祖师有记传衣。白云横而不渡,高鸟倦而犹飞”(《题山谷石牛洞》)。禅宗史上有一个着名的故事:风吹幡动,究竟是风动,还是幡动?有的说是风动,有的说是幡动,二者均不得禅道。另一个说是人心自动,说明他证悟入道。从这一角度来体悟,以上诗中所谓悠闲自在的“白云”、“高鸟”,均为诗人寂静心境的外化。欲入禅顿悟,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就是排除一切世俗杂念,做到内心净寂,万事皆空。黄庭坚在不少作品对这种心境都有描述:“洗心如秋天,六合无尘滓。浮云风去来,在彼不在此”(《庭坚得邑太和,六舅按节出同安,邂逅于皖公溪口。……》)。“小立近幽香,心与晚色静”(《次韵答斌老病起独游东园》之一)。

  黄庭坚诗词入禅还有一层次,只是阐发禅理而无禅趣。如:“世态已更千变尽,心源不受一尘侵”(《次韵盖郎中率郭郎中休官》之二)。“功成事遂人间事,欲梦槐安向此游”《(题槐安阁并序》)。“骑驴觅驴但可笑,非马喻马亦成痴”(《寄黄龙清老》之三)。“观山观水皆得妙,更将何物污灵台”(《题胡逸老致虚庵》)。“荣枯转时机,生死付交态,狙公倒七yú@③,勿用嗔喜对”(《用前韵谢子舟为予作风雨竹》)。一例说不论世道怎样更变,始终保持内心清净;二例说事顺功成只有从梦中求得;三例说不解吾心即佛的禅如同骑驴觅驴不能发现自性,非马却要说成马简直就是白痴;四例说以闲适之心观照山水,其妙境自能常现于心目之前;五例说以不悲不喜的态度对待人生,就不会有荣辱生死观念。从诗歌审美特质来看,这类作品艺术价值不高,理胜其辞,诗味索然。

  注释:

  (1)参见拙文《山谷诗词的谐趣品论》,《江西社会科学》1994年第3期。

  (2)《江西师范大学学报》1991年第2期。

  (3)严羽《沧浪诗话·诗辨》

  (4)吴乔《围炉诗话》卷上

  (5)沈德潜《说诗cù@④语》卷下

  (6)陈衍《石遗室诗话》

  (7)同(4)引

  (8)凌左义《山谷诗的理趣》,《九江师专学报》1992年第4期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社去土加右

  @②原字病去丙加阿

  @③原字草去早加予

  @④原字日右加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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