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璐瑶:营员日记

2013年08月02日 15:21  柏林禅寺 

  2012年7月18日星期三

  很遗憾现在才这么细致全面地了解到禅寺的生活。以前看寺庙,要么是走马观花,要么是无从深入。在学校的时候图书馆对面就是南普陀寺,晚上会挑窗户口坐着看书,能听到南普陀和尚做晚课的声音。饶是如此对佛教生活仍有不少误解,这大概跟商业化浪潮之下有些地方跟人的作法有关。只是虔诚与庄严,不管有多少误解都照样存在。

  我不喜欢朗朗青天大庭广众之下的发心,那像交换,像是把虔诚谦卑甚至血和泪拿出来向人炫耀,也像拿此物交换彼物。真正的信,必是知其虽不可违,但有利天下而义不容辞;真正的信,必是在无以行进之处在无所得之上开出的花。

  晚上的禅寺十分庄严肃穆,我在赵州和尚塔前看到有法师在磕大头,在钟楼下面听见有法师在念经,各处的佛像前也能见到独自跪拜的法师。彼时晚课早已结束,他们仍要来到佛前拜,夜色下的身影能有一瞬间击中人心的感动。弘一法师出家前在虎跑寺过年,看见彭逊之出家心里又是被当时庄严的情形感动又是惭愧自己无法向彭逊之一样发心。我一直以来很不理解弘一法师这种惭愧,在柏林禅寺的第一天晚上忽然理解了。

  在一个无限广博的慈悲庄严面前,匍匐在地者要比傲然直立者有尊严。

  2012年7月19日星期四

  素壁淡描三世佛

  “素壁淡描三世佛,瓦瓶香浸一枝梅”是元代高僧石屋禅师的诗句。昨天提到寺宇的庄严广博,我觉得这并不是所有,甚至有时候发心广化功德广建山林甚至是个魔障。当年的永宁寺“须弥宝殿,兜率净宫,莫尚于斯也”,但总让人觉得是民之劬劳之苦辽辽未央。当年弘一法师在白湖讲律不成,很大情况下也多因此。

  上午采访一个学习宗教学的营员时他说柏林禅寺的万佛楼是他见过的最庄严宏伟的殿宇,这是确实的,很少有人不为万佛楼的庄严宏伟倾服的,但他更愿意提到的是禅寺法师们仪轨的庄严。

  梅花有清寒滋味,供养佛陀素壁清梅就够了,只是能在这清寒中长久以历三世之久,其发心可够让人感动的了。广厦固然见其威严,素壁也更能彰显发心。

  说实在的,我原来报名参加夏令营的时候本是抱着领略生活的广度宽度的心态来了,临行之前朋友还祝我减肥成功。之前在寺外都羡慕南普陀和尚的风度,现在在里面看,觉得当和尚真不容易,与仪轨之精严,持戒之难相比,庄严大殿真是难及万一。以鲁智深的性情,当年在文殊院也够难为他的。去寺外买东西,周围的居民都慈善得很,对禅寺感兴趣,有个羡慕地问住在里面是不是非常心净,这里面可是红尘不到。听见这种话可真高兴,确实有这样的感觉,听见居民这样问也让人欢喜。

  石屋禅师这句诗后面还有一句“下方田地虽平坦,难及山家无点埃”。虽然知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道理,但只要在山门之内,还是有难以言说的欢喜的。

  2012年7月20日星期五

  因缘感动

  今天记两件让我特别感动的事情。

  吃斋饭的规矩是把碗里的东西吃干净,吃干净后还要倒白开水,涮涮喝掉,我把这个环节叫做喝刷锅水。晚斋前刚好还跟一个营员抱怨,每次吃斋的时候我心里想的都是怎样耍个小聪明,躲过行堂的眼睛,避免喝刷锅水。刚好晚斋时行堂给我盛饭时掉在桌子上大概一厘米长的豆腐丝,我心想吃完斋把这个擦擦,就低头吃饭。快吃完的时候,郭德纲师兄(其实他是大海师兄,因为说话有很重的天津口音,长得非常像郭德纲,我就一直喊他郭师兄)当行堂,经过了我们这里,看见桌子上有豆腐丝,顺手捡起就吃了。动作十分快也极其自然,而且他做这些就是举手之劳根本没把它当回事儿。但是当时我就楞住了半天,虽然这事说来像佛在感化我,但我还是不信因缘的,只是有这么美好的人能够让你感动,我们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这么美好的人的。

  还有一件感动是在采访一位营员时得到的。她提到本来有出国的机会后来为一个人放弃了,我的搭档问她:“你是为他留下的?”这位姐姐立刻非常平和地回答:“也不能说是为他留下,是为自己留下的,毕竟你一生能碰见这样一个人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我听完这句话就觉得这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生。人们的付出,尤其是女人的爱,总是喜欢人为地将之视作为他人的行为,以爱之名将自己的付出变作他人的负担。能够很自然地承认是为自己所为,并将他人的美好视为对自己的馈赠,这背后要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内心。

  2012年7月21日星期六

  受了感动后吃饭就吃得干净多了,今天在校内上传了一张我吃过饭的碗,带反光的,跟没用过一样。碧二二看到后直接不敢相信,我本来想回复她说我们吃的用的都是十方供养,别人供养你,不是让你浪费粮食的。每次午斋前唱“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把用的功都归在布施者头上,每次听都挺感动的。本来想告诉二二这些,想想还是算了,话无论怎么说总显得不够诚恳,更何况我原本是个对吃还很刻薄的人。

  亲近净慧老和尚也很受感动,他走过哪里哪里的营员就情不自禁地双手合十鞠躬。回宿舍的时候我说:“我觉得老和尚挺慈悲的”,我室友立刻说:“他一经过我身边,我就想哭。”是这样的感觉,老和尚80岁了还对宗教事业非常关心,不单是佛教还有其它宗教,这就是一代高僧的风度。

  我一直觉得宽容,尤其是宗教间的宽容是最基本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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