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乘并非由下向上建立

　　文/谈锡永

　　如今研究密乘的人，普遍都有一个概念，认为密乘的四部密续，是由下至上，一部部地发展出来。亦即，先成立事密诸续，然后是行密，再后是瑜伽密，最后是无上密。

　　这个观点太过机械，而且只是未修过密乘的人所设想。假如修过密宗，那便宁愿说密乘各续是由上至下的建立，也不会认为它是由下至上。

　　为什么呢？因为由低层次的修法，不可能超脱向上，创立出一套高层次的法系（包括修持与理论），而由高层次的修法，却可以向下作方便安立，创设随顺众生根器的低层次密法。

　　也即是说，必须先掌握“了义”，然后才可能方便建立“不了义”。此如释迦，先说四谛，是不了义；后说缘起，方为了义。不能说释迦于说四谛时不知缘起，应是由了义的缘起向下建立不了义的四谛。

　　密乘祖师亦何尝不是这样。他们自己修高层次的密法，对众生则随宜建立种种密法，是故后世才可以将之分类，说是四部密续。此亦如释迦，说了四十九年的法，后人则将之归结为“三转法轮”。

　　能够这样了解，就不致误认为——密宗先是吸收一些低级的咒语，以及婆罗门的祭祀形式，成立了事续部，后来才学印度教性力派，建立有双修内容的无上瑜伽密。

　　密乘由下向上建立，抑或由上向下建立，分别很大。假如是前者，亦即是先由“杂密”开始，然后才发展为无上密的话，那么密法的来源便很复杂，而且亦可被指责为“不纯”。

　　但假如是自上而下的安立，则虽当其向下安立时，可吸收外教的成分，实并不能指为不纯。此有如释迦，他吸收许多外道的说法，建立一些经教，论者便亦只称之为“对机说法”，权宜建立，从没有人攻击释迦，说他所说的“不了义”经教不纯，所教授的禅观不纯。

　　因此，若相信宁玛派所传的旧说，谓人间密法的祖师是维摩诘，则此维摩诘便有如释迦，他在秘密传法时，大可随顺众生作种种权宜安立，他传下的弟子，亦可作种种权宜安立，由是才有后来的各部密续。

　　笔者相信，在如今佛学家称为“大乘初期”、“大乘后期”的时代，密乘与显乘其实是同时传播，因此龙树才有可能被传为下三部密续的宗师。如今研究佛学的人，说龙树由龙宫取得《般若十万颂》一事，并非无稽，但对他开启南天铁塔，取出下三部续一事，却甚为犹疑，那就未免双重标准。龙宫既可有《般若》，为什么就不可能有自古传下的密续？

　　而且，《般若十万颂》跟密续，都说自龙宫取得，这里头便更有值得探究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