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功的人,在平常用起功来还好,虽打妄想,“念佛是谁”一提,妄想就没有,工夫也有得用,静中可以用,动中也可以用,念念似乎不空过。“今天打七,反过来,不对了!‘念佛是谁’提不起,妄想也打不起,清清净净,要想把‘念佛是谁’提起来用,一提提不起,再提也不行,三提、五提把心气提痛了也是提不起,似乎打七打坏了。平常很好,为甚么打七反不能用功?罢了!摆下来罢!”
另一种人到了这个地方以为:“好得很!清清净净,工夫虽然提不起,妄想是没有;既是无有妄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不要再用功,再用功岂不多事?就在这个清清净净、光光堂堂的地方歇下来,住一住罢!”少许有点道心的人,在工夫上摸索摸索的人,一定是会有这一回事实。何以呢?这个地方是用功必经之地,你要用功,总要依这条路走;走过这条路,不算甚么奇特事,用功人必有之路;虽然必有之路,你们这两种人的知识不对:一个是提不起,再提,还是提不起,三提、五提摆下来了。一个是不要提,以为到家;这条路与你的本份事远之远矣!如天地悬隔。两者都是错的!为甚么呢?提不起,不要提,皆是你们没有见得透这一种工夫的理由;倘若见到彻底,自然不会有提不起就不提住下的道理。
用功的人为甚么有这种路头?要晓得:在平常时候用功,都在声、色上用功,不是眼见色,就是耳闻声;在那个时候,虽然提起“念佛是谁”来得用,仍在见色、闻声的一个大粗心上用;这个粗心,妄想也有,昏沉也有,业障也有,时常发现,因为粗心就是这个样子。今天打七,外面一切声、色不得到你面前,总算不要你除声、色,声、色自然没有;内里因无外面的声、色,则无分别思想,可算外无声、色,内无攀缘。因声色而起攀缘,因攀缘分别而说声色,因声色、攀缘互见而说一个粗心。今天声色既无,攀缘那里会有?攀缘、声色俱无,粗心当然也没有;粗心一无,一切当然会歇下来。提又提不起,用又用不上,妄想也打不起,清清净净,光光堂堂,就是这个地方。也是粗心歇下来了。
宗门是这样讲,并不是教下说前五识,甚么见、思、惑;宗门下就是声色、粗心。粗心歇下来,不是没有事,还要向前走才对。既然“念佛是谁”提不起,怎么走?有没有这一种办法?有!这办法对那两种知见的人都可以合用,提不起摆下来的人,也是这一个办法;不要提以为就是到家的人,也是要这个办法。甚么办法呢?就是在你们提不起的地方,想出办法来,这是:“念佛是谁”?参!
“你未讲,我已经说过:‘提不起,怎么参?‘”那么,提,放下来;念一句“念佛是谁”,大家都可以念罢!既然念了一句,就在念的地方参!照这样子,再提不起的地方,不要提;念一句“念佛是谁”,即从能念的地方再下手参,这一下手再起疑情来。我告诉你:你不要参,它不由你,疑情涌涌的,好得很!但是,我讲,好歹是我的;要你们行到这个地方,你们才晓得真实不虚。
我在金山住的时候,工夫用到这个地方,也是你们这个样子,提又提不起,妄想更不用说,当然打不起。因为我的工夫与你不同:在那里,我最初用功,自己与自己一枝香、一枝香的考究,每逢一枝香开静,必先审问自己:这一枝香工夫怎么样?还有昏沉?还有妄想?若要有一点昏沉,或一寸香的妄想,当下自己打自己的耳巴子;下一枝香跳起脚来克责自己,非办到昏沉、妄想一点也没有,“念佛是谁”单单的的,明明白白,我才把它放过。
用到了这个地方,虽是提不起,我是不与人同:对于这里我是不住,知道不是好境界;即是好境界,我亦不住,总要参究才是。没有办法,找个最熟的妄想打打,刚刚的找到,还没有打,就没有了,说上海大舞台好得很,去打打它的妄想罢!不行,还是打不起;后来慢慢的念一句“念佛是谁”,想想念的这一句,从甚么地方来的?既然能念,为甚么不能参?就从这里下手。歇的到有二天,后来从这个地方再一参,好像三天没有吃饭,见了饭没命的要吃一样,才觉好用,再向前。那种情形是多得很,要你们用到了这个地方,我再与你商量。
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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